看刀龙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啊,这样说话慢吞吞的武君好萌啊。遇到曼睩以后爆发的蠢爸爸属性也非常非常的可爱【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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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堂奇妙的哲学课。
黄泉被迫坐在“最不起眼”的第一排正中间,左边坐着标准哲学神棍巫读经,右边坐着罗教授崇拜者冷吹血,后桌是哲学神棍二号半僧道,面无表情上课的罗喉就在他的正前方。
这段描述意味着,黄泉被包围了。
先不提罗喉授课时常常不经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人如坐针毡,光是周围的怪人就足够黄泉烦躁的了。巫读经抱着一本砖头似的书嘀嘀咕咕,黄泉听到的只言片语不外乎是“神”、“有罪”、“亵渎”和“地狱”一类的,和后桌半僧道的喃喃念诡异地达成了二重奏。
…………这俩人完全是唯心主义吧话说?!邪教吧?邪教吧?!真的有在听课吗!
他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想隔绝穿脑似的魔音,右边的冷吹血忽然“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喂,罗教授在上课,捂耳朵是不礼貌的你知道吗。”冷吹血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啊大哥说的没错,罗喉的哲学课上果然都是一群神经病,黄泉平静地掀桌了,“你想打架吗。”
一堂课下来,黄泉觉得自己的耐性得到了很大的磨练,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拔刀杀人真是失策……他应该带把刀来的。
黄泉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把课上的几个怪人钉在十字架上,一边有气无力地收拾着准备离开。
“你就到此为止了吗。”罗喉慢慢地踱到他身边,微微倾身,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讥讽。
“——然后呢?”御不凡趴在饭桌上浑身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小声说,“你竟然不认识罗教授……噗。”
“然后我这学期的哲学一定要拿A。”黄泉用力戳着碗里的萝卜,恶狠狠地说,“我要让罗喉看看,什么叫到此为止了!”
御不凡揉了揉忍笑忍得僵掉的脸,串联了一下经过:“所以总结来说就是,你把罗教授当成了学生,和他八卦了一遍罗喉,然后被罗教授报复了是吗?”一个祸从口出的经典案例。
“差不多吧……”黄泉狠狠地把几乎被他戳烂的萝卜塞进嘴里,以“他怎么那么幼稚!!”做了个总结陈词。
御不凡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努力吧,黄泉同学。
于是黄泉真的努力了。每次的哲学课他都是来得最早的学生,端着一张和罗喉同样面瘫的冷脸听课,无视来自巫读经和半僧道的洗脑魔音,精心准备诸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是谁谁是我”一类的亘古谜题去刁难罗喉。罗喉也不拒绝,看着黄泉纯粹找茬的问题沉吟半响,直到黄泉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之后,才戴上眼镜,和黄泉掰那些个深奥的东西。
关于罗喉好说话这点,竟然是真的啊。黄泉气哼哼地想,然后乐此不疲地找寻新的难题。
围观了全程的御不凡先生表示,像他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也从来没见过和黄泉一样无聊的家伙。
“这不是无聊,这是合理的学术探讨。”黄泉同学严肃地说。
“是是是。”御不凡敷衍地应和道,掩着嘴笑,“所以你就没觉得罗教授很可怕过吗?”
黄泉整理材料的动作顿了顿,罕见地迟疑了:“……没。”
“你的沉默很可疑哦。”
“罗喉也就是……长得可怕了点,冷着脸的家伙都不太好接近。”黄泉指了指御不凡的电脑桌面,“像漠刀绝尘,那家伙不也是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爱理不理的。”
“哎呀,麦要扯到我身上来。”御不凡咳了两声,“罗喉教授可不是光冷着脸,怎么说呢……我见过他几次,像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和他对视都觉得压力山大,你就没感觉到过?”
黄泉诚实地摇头:“没有。”
“这就有趣了,像我这么有爱心的人,当初替你选哲学课可是为了……呃。”御不凡的话音戛然而止,黄泉拎着牛津词典,眯着细长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啊哈……”御不凡干笑着后退,“像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做欺负……黄泉!有话好说!”
“御不凡!!”这几周折磨人的哲学和洗脑还有气得人牙痒痒的罗喉全拜他室友所赐,不拍他一词典对得起谁!“漠刀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让开!”
漠刀绝尘习以为常地架着黄泉的攻击,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御不凡。
“绝尘。”御不凡靠在门口,全然没有闯祸的自觉,反正类似的情况自他和黄泉做了室友以来已经发生过很多很多次,“等下去吃酸辣粉吗?”
“嗯。”
“不要当我不存在啊你们!!”
黄泉其实倒也没多少生气。选课表这东西,如果不是系统出错就是人为的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他那个整天夜雨寄北的室友才干得出这么无聊的事,况且,和罗喉杠上让黄泉枯燥的校园生活精彩了不少,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闹也闹腾过了,黄泉看了看时间,拎起自己的背包绕过这俩行走闪光弹出了宿舍。
“你去哪?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酸辣粉么?”御不凡在他身后喊。
谁要去做你们的超大功率电灯泡啊!!“去天台!”
“黄泉,生活还很精彩,就算有不如意也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去找罗喉!”
自从摸清罗喉出没的地点以后,黄泉深感这个人的生活委实太过无趣了一点,除了上课时间和回家时间,其余时候罗喉基本都待在科技楼的天台思考人生。难怪黄泉从来没见过他,谁会没事爬到科技楼楼顶这个鸟不拉屎又风大的地方啊,情侣幽会看星星都瞧不上这里好吗!
电梯年久失修谁坐谁倒霉,真有人敢坐那就敬他是条汉子。饶是黄泉这种体魄,每次一口气爬到顶楼都觉得差点喘不上气,罗喉时常慢吞吞的像个老人家,究竟为什么热爱这样一个偏僻又耗费体力的地方,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
黄泉推开天台的门,果不其然罗喉正站在栏杆边。此时已是黄昏,沉日西坠,暖橙色的辉光里,黄泉连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都能看得清晰,罗喉那染着霞光的背影,看着倒真有那么点儿睥睨天下的意味。
黄泉走向他,近了才发现罗喉没有像往常一样背着双手,或是俯瞰校园或是仰望天空。既没有45°明媚的忧伤,也没有180°冰冷冷的王霸之气,传说中的暴君罗喉手里正捧着一部手机,眉间聚拢起细小的山峦。
“……你在干嘛?”黄泉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那部手机,当手机壁纸上那个粉衣少女的笑颜映在他的视网膜上的时候,黄泉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了不得的东西。
他可没听说过罗喉有婚娶,就算有,看着也不该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不过罗喉自己都顶着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妻子同样是个童颜美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不不不,也许这个是他的女儿呢……
重点不应该是罗喉根本单身多年从来就没有人听过或是看过他和哪个女子走的近吗。
“黄泉……。”罗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微微亮了亮,又落回了手机上,声音藏着那么一丝拉的苦闷。
“咳……这个,是你的……?”黄泉指了指壁纸上的少女。
“曼睩。”罗喉说,刚才的苦闷几乎成了错觉,罗教授此刻的声调有些飞扬,“君曼睩,我的侄女。”
“哦。”不是妻子也不是女儿,还好还好……黄泉刚松了一口莫名的气,紧接着就被罗喉的表情惊得差点儿把背包从楼上扔下去。
通常不苟言笑的那张冰冻娃娃脸,在刚才提到少女时露出了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还带着一点点足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神情——这个名为“长辈看到讨人喜爱的晚辈时会露出”的表情出现在罗喉脸上不仅违和还十分地惊悚。
黄泉想自己真是足够幸运,竟然看见了“暴君罗喉的温情一刻”,如果把刚才的画面抓拍下来投稿到校园报社,一定能成为苦境校报的头版头条。
“……黄泉。”罗喉的声音又跌落回了藏着苦闷的音域,一向雷厉风行的罗教授此时难得显得犹豫,“你有手机吗?”
“嗯?当然有。”黄泉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要留手机号吗?还是微信?”
“微信……是什么?”
“微信就是……”黄泉点开APP的动作停住了,他十分诡异地看了看罗喉又看了看他拿着的崭新手机,迟疑地开口,“你不知道?”
……这家伙不会看着像古董实际上也真的是个古董连手机都没用过吧?
“曼睩送了我这个手机。”罗喉闷闷地摆弄着手里的智能机,“她只教了我怎么打电话。”
“所以你……真的不会用……?”
“嗯。”
啊,这也是活久见的一种。
黄泉想。
—TBC—